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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喀」

[已完结] 「章2.2」此世无童话 . There is no Fairy Tale . [0415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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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3 00:26:3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喀」 于 2024-4-3 00:37 编辑



05. 蓝斑核与你


  ……终于是整理到这里了。

  喀长出一口气,继而,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候,他自己也微微笑起来。

  有关榎本弗斯的事似乎不是当下需整理的重点,只是想起他这件事本身就会令喀的心情变好一些。他抓了抓头,被男人触碰过的后脖颈此时有点发起痒来。

  然后他摸到了自己头上缠绕着的那圈绷带,这倒是提醒了他接下来可以沿着对榎本弗斯的思绪而继续梳理的事。

  只是还需要再往前倒推一点,喀琢磨着,继而眼神又放到了那摊机械零件上。此时他不由有点感慨,原来一切从那时候开始就早有预兆。

  ——从那场让他烦极了的演奏会开始。



  【day10、day14 - 芬恩·M·施特劳斯、榎本弗斯】


  他看见岩浆铺满冰雪


  喀应是见过火山喷发的,在他的故乡,这并不少见。但如今他已遗忘所有留在童年的事物,因此他无法确定这副景象是否来自他的记忆,又或者,超高校级的“乐器演奏大师”,是否拥有能触及他人内心的能力。

  他看向前方,只有满目的风雪。这片世界没有色彩,就连芬恩·M·施特劳斯那惹人心烦晃来晃去的绿色脑袋也见不到。好在喀仍然神智清醒,他记得事件的起因,这个视音乐为自己身体一部分的孩子气鼓鼓要他做第一个演奏会的观众以测试才能工作台的状态,而喀欣然受之。自残余死后,他就一直想听些歌了,虽说摇滚的最好,但仅是旋律也行。毕竟音符是唯一不需要任何逻辑分析的信息,他原以为自己能有片刻小歇,直到开场那刺耳尖锐的音色将他一下拽入了这片冰雪之地。

  ——该死的才能者,真是一秒也不让人懈怠。

  他不由这么想,而风雪依旧,失色的岩浆铺在他的脚底。他感到炙热,但脚不由他控制,他只是向前走,在雪中,在火中。但被他踩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焦痕,如分海的陆,如车轮的辙,他没有回头,眼却从另一个视界看到那道印迹。

  他知道那焦黑的土下埋着人的躯体,断肢,死尸,狗的肝与肺——这两个部位有毒且细菌多,他记得当时他是一并丢了,融化在燃烧的火里,油星子噼啪作响,那声音至今还回响在他的耳畔。

  又或许是芬恩也一并奏出了这声音。他试图去判断,试图抓住音符中的信息,他思考着那小子才能的真正效果,思考着这份能力在监狱里会对他人造成多大的影响,尽管岩浆仍然灼得他生疼,似又有无色的内焰自他体内燃起,但他仍然不停歇地思考,仿佛这是能保持理智的唯一方式。


  直到他看到一抹彩色掠过他的眼角。



  喀一时失了神。



  在那一刹那,就像发现了什么宝物,透明的意识精灵从那抹彩色里钻了出来,“芬恩”好奇地看着那份色彩,就像在玩弄纷飞的蝴蝶,“芬恩”的指尖绕着它打转。

  “芬恩”看向“他”。

  似在期待着喀的反应,又似在观察着冰雪中唯一的情感,无瑕的意识体用它那细长的手指拣着那彩色的蝴蝶,手臂抬高,直到几乎与自身的眼持平。

  住手。

  喀心想。

  他看着那意识体微微张开嘴,唇间的牙排列整齐,犹如雕塑。

  那是我的。

  喀想伸出手。

  但岩浆铺满冰雪,融化了他最后所站的地方。他开始向下塌陷,他即将坠入地中的裂缝。而意识体的手指轻巧一松,那抹彩色轻易被“它”吞吃下去。

  喀向下坠落。

  狗吠的声音,人类哀求的声音,人类哭泣的声音,人类祈愿的声音,人类的声音,人类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



  “有意义地活着。”

  “不要回头。”

  “也不必后悔。”



  而喀坠入岩浆,色彩已远去,只有灰色的火焰仍然在他胸腔里燃烧着;



  唯有火焰燃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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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3 00:35:4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喀」 于 2024-4-3 02:09 编辑




  声音戛然而止。
  
  空拍的沉默在两人之间长久蔓延,但喀指间的烟却先燃尽了,最后的火星子在他的裤子上烫了一个洞,此时他终于看到那颗绿色脑袋。芬恩·M·施特劳斯手里的长笛尚没放下,他似乎也在发愣。但喀站起来踢动椅子的声音终是惊醒了他,喀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或是有关情感,或是有关那片心象的风景,但演奏大师表情平静,竟只是对他表达专业性上的歉意。
  
  “演奏似乎被意外中断了。”少年说,“抱歉,没有给你完整的体验。”
  
  ——于是无名火从喀心中陡然冒起。他三两步抢上前,扯住了那只仍握着长笛的手,一把便将对方整个提起。
  
  他使了力,少年细瘦的手腕在他掌心几乎像要被捏碎,他想不通这样孱弱的手腕是如何奏出那种难以用科学解释的音乐的,才能者往往就是如此不讲道理,而他们甚至难以理解普通人为何会感到愤怒,这份隔阂如同视明者语盲,如同少年此时困惑的双眼,他只是直直盯着喀发暗的眼睛。
  
  “我有哪里让你感到不快了吗?”他说,“是我的演奏让你不满意吗?”他又说。
  
  但直到喀开始收力,直到少年的手指逐渐握不住手里的长笛,精致的乐器掉落到地上,喀才见到少年的表情一变——瞧瞧,比起眼前这显而易见的愤怒,他甚至更关心那个死物。
  
  咬痕是在那时落下的。事实上,喀时常会依自己的本能行动,许多话与事,都是在他反应过来时身体就已经先做出动作。但他往往能很快找出其背后的缘由,就像感觉到少年的小指被抵在自己牙间时,喀立刻意识到:原来如此,能用这招。
  
  于是他更深地咬下去,直到少年发出惨叫,血珠从皮脂层里渗出,接着,止不住的血从他的肉一直溢到喀的口腔,在血腥味蔓延开时,喀才终于松了嘴。
  
  如果需要,他也可以考虑直到咬断为止。但少年长长的睫毛上已经挂着因疼痛而挤出的泪珠了,他的面色惨白,像是被置于生死之秤上的恐惧更是溢于言表——但那只是一根小指,既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也能够正常痊愈。唯一只是与他的才能、与他钟爱的乐器关联,他便如同面对死亡一般颤抖着,喀冷笑了一声,只将他反手甩在了地上。
  
  “这就哭了?”他嘲讽,而眼看长笛滚落到脚边,他想一脚踹开,芬恩却在此时扑着抱了上来。那拼命的样子就好像要护住自己唯一的世界,喀皱起眉,抬起的脚最终只是轻轻压在了少年瘦弱的肩膀上。
  
  他也许该再多说点什么,芬恩的能力不如他想象的美好,在这里挖掘他人内心的情感只会激发杀机,很危险,难以掌控,云云,云云。
  
  ——但操他妈的,他有什么理由要给予一个孕育中的怪物之种那些无用的温柔?
  
  尤其是在这种生死游戏里。
  
  于是他只是说,
  
  “疼吗?……老子现在踩下去,你会更疼。”
  
  那根银色反光的铜管折射着喀此时冷淡的双眼,这一幕自然也被好好拍下来传到了外界,但他并不在乎。
  
  “谁的刀子捅进去了,你会像死一样疼。”
  
  他弯下腰,用手扯住芬恩的头发,逼着他抬起头直视着自己。
  
  “……这里可都是刀子。”
  
  少年堇色的眼眸里写满了不甘,愤怒,甚至是憎恶,如此强烈,反而将喀逗笑了,瞧瞧,这也是才能者。
  
  他最终只是甩开手,将芬恩的头重新摔向了地面。
  
  “忠告你一句,在你搞清楚自己的能力之前,都别再演这破东西了。”
  
  这只是一句漂亮话,喀清楚芬恩不可能老老实实听自己的,但即使如此,那道咬痕深深留在他的手指上,深入皮层,出了血,甚至可能要打破伤风。如此一算,起码几天之内,他都别再想用那只手演奏乐器了。
  
  做完这一切,喀便从这里离开了。
  


  >>>

  但三天后,喀却又在区域2内隐隐听到了低沉的乐声。
  
  当时喀还在区域2中央查看那个大洞的边缘,而才能工作台有着材料厚实的隔板,只要不刻意去听,彼此基本不会受到声音影响。但经过上次,喀对此格外敏感。因此他立刻意识到,妈的,芬恩·M·施特劳斯,那个臭小子,他又开始了?
  
  对方恢复得比喀想得要快许多,且喀不相信短短几天内他就能想清楚怎么回事,因此他一定只是不管不顾喀的警告而再次开始演奏。喀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他有必要去看一眼。
  
  然而,他还没走到芬恩的才能工作台,乐声却先戛然而止。喀一皱眉,他立刻提高了脚速,这不正常,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正如他所料,当他揭开工作台的隔帘,向里窥探时,
  
  他便看到榎本弗斯单手掐着芬恩的脖颈,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这下有意思了。


  喀确实觉得芬恩需要吃个教训。毕竟这里已经不再是能将稀世的才能者护在温室里的社会,放任他在这里肆意挖开罪人内心的秘密情感,只可能招致更激烈的防卫性攻击,到最后落个双败的局面。但对喀来说,他既能因此识别到某些隐藏暴力倾向的家伙的危险性,又能坐看芬恩长长记性(是,他是讨厌这小孩,谁不爱看讨厌的家伙挨打呢?)——这倒是双赢了。

  虽说如此,当他注意到榎本弗斯的扼制没有任何要停下的意思,进而,就连芬恩微张的嘴中也发出尖细的抽丝声,喀意识到,不是他能看热闹的情况了。


  榎本弗斯是真心想将芬恩就这般活活掐死。


  喀一脚踢开中间隔着的座椅,三两步冲了上去。

  声响很大,然而中间的二人没有任何反应,真不知是被魇住了还是即使如此仍缠绵其中也不愿松手。喀啧了一声,想着这下可真是欠了一大笔人情债了。他抬起脚,向着榎本弗斯的侧腰狠狠踹去。然而,就像是对外在威胁有一种反应的本能,榎本弗斯的身体一侧,竟先拽住了喀踢来的脚踝。

  事后想来,这可能是喀唯一的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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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3 00:49:0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喀」 于 2024-4-3 00:56 编辑



  现在,有必要让我们重新审视一下这个男人。

  榎本弗斯——这大抵也不是他原本的真名。头发是松石般的绿色,眼睛是灰黄的暗革。面庞年轻,衬不上他真实的年龄,同时具有亚裔的柔和轮廓,与意大利半岛男人批发般的高鼻梁与深眼廊。眼角的形状稍稍下垂,上眼脸在末尾处压出一道古典的眼沟,眼下则常年沉着暗沉的眼袋。日意混血,育有一子,前妻现已离世,元·超高校的消杀人员——这大抵也不是他的真实才能。全身有近80%面积的烧伤疤痕,可以看出是来自某种化学药剂的烧灼,强酸、强碱,诸如此类。待人接物的态度可谓冷漠到极致,大多数时候只是以事不关己的态度在旁发表那么一两句精简的讥讽。

  这都是目前展现在外的他。要喀评价,或许与他人的印象也并无二致。

  冷淡的男人。

  无趣的男人。

  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又也许什么都没想)的男人。

  ——危险的家伙。





  “为什么要选择忘记【幸福】?”
  
  “因为能把控的可能性较高,且范围狭窄,我能预知到自己会失去什么。”
  
  “你觉得这个实验,或是说,这个节目,有让你忘记它的价值吗?”
  
  “在我看来,这些记忆的价值并没有什么高低区分。”
  
  “但无论你我,能感到‘幸福’的瞬间恐怕都不轻易。将得之不易的东西随便丢掉,不蠢吗?”
  
  “……现在最重要的毕竟不是心情,但我认可你的话。”
  
  那双藏在镜片下的眼睛微微上抬,男人注视着面前的年少者。
  

  “——除我之外,其它人最好不要这么做。”







  喀在那一刻眯起了眼睛。

  无论是「啾啾君」,金枝,甚至是明日明,在喀眼里,他都仍能找到对方身上某种名为自我的东西。但榎本弗斯,喀确实在那时直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危险性。这并非是出于他背后的秘密,或是那浅薄的道德感,事实上,喀的心里浮现出一个确信的猜测——这家伙既不在乎他人,也绝不关心自己。

  只有微弱的线连系着他周身的皮与肉与血,或许只消轻轻一挑,面前的男人就会轻易化作一滩白色的蜡,在地上融化,铺展。

  而那个拨断的刺激,可以是这个死亡游戏,可以是他那名现存的血亲,

  ……也可以是当下这个情况。



  喀猛地从被扼制的窒息感中惊醒。

  他意识到自己大抵是差点陷入了濒死的走马灯,又或是大脑正在强烈的求生意志下迫使自己去分析面前这名敌人曾给他留下的所有情报。然而现状没有被更改,他与榎本弗斯的缠斗在三拳两脚下忽然演变成了极危险的局势,男人正压在他身上,手上拉扯着那根硬质皮带的狗链,继而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颈。他看到男人冷色的双目里没有一丝感情,逐渐收紧用力的手腕就像只是在做一种机械的工作。

  但如今,也许是多亏走马灯的闪回,喀出奇地冷静了下来。真是有趣。他只是在心里如此想着,同时,他的手亦在地上左右摸索起来。

  你真的足够了解自己么?喀注视着面前的榎本弗斯,见他眼神的焦距外圈涣散(那模糊了对象的脸),却也内圈集中(那聚焦了脆弱的脖颈)。


  喀观察着。


你想杀死我吗?


  那双眼睛。

  那丝一般的线。

  一滩融化的蜡迹。

  喀心想着。


  
……分明那也必定会招致之后的你的毁灭。





  而他终于摸到了那根坚硬的、铝制的乐器。他立刻反手握住,继而,挥臂便狠狠朝榎本的前额砸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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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3 01:03:2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喀」 于 2024-4-3 01:26 编辑



  一声脆响。既震醒了榎本,或许也在另一个喀目前还顾不上的角落里投射出闪回的影子。无论如何,那根精密的乐器已不再能发挥它原本高雅的作用,被喀拿在手上,那也不过就只是一根顺手的棍棒而已。他的膝盖向上一顶,将怔神的榎本弗斯顶翻,继而又反手扯住对方的衣领,喀一个借力拎起男人的身子便往一旁的乐器柜上猛地砸去。

  
  榎本似是终于醒了,他没有反抗,只是任由喀骑跨在他身上,但喀没有停下的意思。毕竟他还在气头上,又怎能容得榎本用他那双眼睛无辜地求饶。他先朝着对方的脸颊挥下一拳,拳面擦过嘴角,划出一道血痕,继而,他扯住男人的头发,又要朝其背后的乐器柜用力撞去——
  
  喀却先看到榎本的眼睛在那瞬间睁大,那并不是看着他的,而是看着自己背后的什么。
  
  被他暂时遗忘的,另一个“危险的家伙”。
  


  砰!


  
  第二声脆响奏起,比较前者,这显然是乐谱上的一个最强音,犹如小号高昂的D5,或是大鼓正中央的震声。乐器演奏大师即便是把人的后脑当作乐器打击时,都能精准地踩在音阶上,但当然,这些都不是喀能感受到的。他唯一只有眼前一花的眩晕,整个世界如蜂鸣一般瞬间离自己很远,却又细细密密地,将他的感官拉扯到一起,钝痛。
  
  剧痛。
  
  血。
  
  喀怔在那里,所有他引以为傲的思考此刻都被掩埋在疯狂尖叫的痛觉神经下,他如断帧一般、一格格地转过头,看向他背后的画面。他只看到青绿发的少年傻站在那里,手边是尖角沾着血的节拍器,少年的表情茫然,看起来,竟是比受伤的喀都要来得痴傻。
  
  “……发生什么了?”乐器演奏大师——事到如今,真的该这么称呼他吗?也许称作疯子、癔症者、精神病都更合适些——芬恩·M·施特劳斯只是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们怎么会……啊!喀先生,你头上的……血!”
  
  血?
  
  钝痛,湿润。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腥红色轻易流淌到他短手套下的手腕上,衬着他苍白的皮肤,格外鲜明。他还在模模糊糊听到芬恩说着,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们都流血了?——而喀甚至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发现近十几分钟内的记忆从他大脑里消失了。
  
  上一个能依稀想起的片段,仅是他进入了区域2,听到了乐声。但现在,他感觉到剧痛,血,沾染着血的凶器,脖颈的勒痕,明显看着精神状况并不正常的少年。
  
  …………妈的。

  他这是脑震荡了。
  
  随时随地对于自身客观的判断是喀能从各种险境里生存下来的绝技,在意识到自己丧失了短期记忆以及目睹现场的混乱后,他便立刻判断自己需要先从这里离开,去处理伤口。因此他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扶着旁边的柜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模糊的视线里辨清区域2的出口,他就直直朝着那边走去。
  
  离去时,他似乎擦过了一个红发家伙的肩膀,然而他已顾不上再去在意任何其它的了。




  >>>

  
  如今喀已能基本回忆起来,那时从他身边经过的是赤座清人。事实上,在那之后他也不过是在医务室坐了半小时,慢慢整理回自己的记忆后,就马上又回到了区域2的现场。毕竟芬恩的问题尚没有解决,而喀不喜欢留一件没有尾的事。
  
  但好在他回去时,已听到赤座清人正在缓慢且温和地与芬恩劝说着什么。其中话语,喀只嫌繁文缛节,无非是些才能者都应谨慎使用才能这种喀认为这群人早八百年就该知道的道理,他只瞥到芬恩若有所悟点头的模样,想来是这孩子终于是听了进去。
  
  于是喀就从那里离开了,此后也没再和芬恩说上话。对方带着一副要杀人的表情结结实实地砸了自己一下,如今他清醒过来,想必见面就一定要从冠冕堂皇的道歉开始。但喀仍有点生气,哪能任他这么轻易认错了事,倒不如先不见面,让那小孩自己琢磨一段时间再说。
  
  现在想来,短短几天内,他挨了不下三顿揍(在之后的某天,他在走廊上遇到了穆迪·迈埃尔,曾经是男人的那家伙一见面就照着他腹部给了一拳,说是喀在学级裁判上开的玩笑刺激了外头的观众,让自己因此收到了一份糟糕的礼物。说实话,喀着实不明白这件事从头到尾和他有屁关系。但他当时还在脑震荡的后遗症,不便肆意起冲突,只是几句话就先将她打发了),其中两次还都是带着强烈的杀意而来的。也难怪当下他异常地疲惫,窒息、脑震荡、腹部的重击,无论是哪个都该是好好静养的伤,但就像之前所说的,眼下还没到该休息的时候。
  
  最后,喀也只能叹了口气。


TBC..





* 本分节章名注:蓝斑核,位于脑干的一个神经核团,其功能与压力反应有关。当人类产生应激时,其会先激活蓝斑神经元,进而对大脑提升兴奋性作用,加强觉醒状态。有一说,人死前的走马灯效应也是蓝斑核在工作。
(是的,就是在说你,这章的你,和你,和你.jpg)
* 与本章节所对应的两位大师的投稿:榎本弗斯视角芬恩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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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鼠乱真我是谁?鼠据回收中万裤之父

发表于 2024-4-3 03: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来成为第一个不要脸在楼中插入的人.jpg
哇哇哇,序的部分好像可以品出喀哥才能名称的一部分由来……不知为何联想到上一篇的内容还感到了一丝浪漫呢(?)小女友的身份很特别呢~~虽然从序章到现在对小女友的正面描写不算多,但是可以感觉到小小年纪就体现出来的魄力,以及很会利用自己优势的冰雪聪明,这一点非常喜欢!!!!以及也很喜欢这一篇的标题,透着一股上工的悲凉(。。。。。)喀哥想到要看书呢,看的是什么书呢~~
这样一看,狗链真的成了贯穿第二章始终的一个物件,好好笑。。。(望向梅梅)在丁铃当啷声中开启的忙碌生活,还挺有仪式感的(???)
底层联盟的会晤,对记者的建议,金枝的请求,侦探的情报交易,喀哥在用自己的视线丈量整个监狱,同时也在用自己的能力推进每一件事啊,。。。。真的写出来之后感受到了那一份亲力亲为和所谓的“代行某种意志”呢,像网一样联系起了许多人和事,又像尖锐的手术刀一样剖开它们,找到其中的一些本质。如此高质量的工真是辛苦了,与此同时成功表现出这种辛苦的懒懒老师也辛苦了。。。。
和芬恩互动的部分很令人深思呢,黑色和白色,岩浆和冰雪,灰色的火,,,和彩色的蝴蝶,就像这个世界本身和喀哥的交互,最后只留下强烈的情感……即使是这样对芬恩还是很温柔的哇,还进行了好心的提醒(?)然而芬恩也有自己的坚持,,,,这种观念和观念的碰撞真不错啊(品)可以看到两个人都有很强烈的情感,以及喀哥在做法上明显比芬恩要野路子很多的感觉www芬恩,被社会毒打。。。。。。以及你写的榎本真帅啊我反复品味,但是太害羞了所以我要跳过这段评论(喂)
最后被打的这段太涩了。。。。先是用音乐的比喻,然后是传感,蜂鸣。。。。看到这里我的脑袋都开始幻痛了!!!喀哥模糊的视线中可以看到血色呢,,,,深红色的血液和喀哥的白发以及浅色皮肤相交融的场景,真色啊。。。喀哥,终于还是在无情地工中挂了彩。。。。。

点评

以及怎么害羞,,,喝喝,,,,还会有更多的不要害羞,,,,也会让喀哥更色的(嗯?  发表于 2024-4-6 21:48
喀哥看的就是阿莱给他挑的童话绘本呢,是不想被人看到的小秘密(?)喀哥的上工:路过,剥你一下(好失礼)然后就被芬恩剥咯(吹口哨  发表于 2024-4-6 21:47
啵啵狂吻毛老师,感谢陪伴孤独连载的我(嘤嘤)小女友目前还是在幕帘后呢,但还是希望能用点墨勾勒出她的形象,有被喜欢太好啦!  发表于 2024-4-6 21:46
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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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

发表于 2024-4-4 12:47:39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是好喜欢前女友和喀哥在外面的部分...比起在监狱郁闷【?】的姿态更有一份鲜活的气氛,好喜欢前女友,等我出狱能来一段不错的邂逅吗【啥】
长篇看下来感觉充斥着监狱生活的日常感,喀哥面对不同人采取不同的面对方式以及看完的感观喀哥你人真的好好啊..........以及你真的好努力在工....感觉逐渐要变成监狱的leader了呢....
最后这段打斗看的真的好爽,很喜欢中间被框起来与榎本的对话,以及你们平时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啊,再来一点【?】

点评

不错啊小子野心很大,等你活着出去看看能否邂逅到那一位呢!(吹口哨)喀哥:不会承认好人,也不会承认leader,话虽如此也帮不了他了形象就这样了(你  发表于 2024-4-6 21:49
照らせますよう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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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害鼠人鼠孓收集控鼠据回收中扫描(猫)仪以鼠乱真鼠道探险家

发表于 2024-4-4 13:14:51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啊啊啊太能写了懒老师!!我一个滑跪过来进行评论的插入!这种小节式乱序的故事模式很喜欢!也让我在阅读和整理的时候获得了另一种梳理和思考的乐趣。
序一上来就把我甜(痛)晕了……呜呜小女友…………原来之后是用这种方式再相见的啊!!两个人彼此看穿但却互相牵着走的感觉真好…………私奔真好…………呜呜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抓空气)
【一】原来喀哥选择遗忘了哀伤……哀伤在喀哥这里相关联的定义真的让人很唏嘘,第一次杀人的契机也很世间现实……所以和题目在此呼应《此世无童话》格外切题和切肤。残余……因为这里的描述也格外清楚了他在喀哥心中的“地位”和对喀哥的影响,此时就开始的脱轨或许也是之后的种种事情的一点预兆呢。
【二】……真忙啊喀哥!!而且看你这个时间线是不是思考完就去4p了(x)和梅姐姐的互动真的,意外的好可爱啊!!怎么说呢总觉得仿佛从喀哥的所思所想中感受到一股……柔情?野狗的气度和人怎么配做狗的名言频出,甚至还有久违了的歇后语……太喜欢了!接下来的七天喀哥自己就是三角铁演奏家!!!
【三】十三岁的掌握……啊啊啊……(尖叫)和啾啾的互动意外的很……心酸和心痛,啾啾对喀哥展现出了他的信任呢,而喀哥也干脆利落的回馈了这份信任……不知为何就感到十分感动。很喜欢对于才能者和才能的那段描述,有才能的人代代都在,但是,有能人被圈定为才能者这件事就不一样了。艾文也在努力上工呢,不知道这次夜巡会持续多久呢?从企划规则角度上来说已经明白,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组织人死去,但放进这群人的身上,这份注定的徒劳依然会让人悲伤。和金枝的交流也十分感慨……喀哥虽然看待时间的角度和眼神是冰冷的,但正因为用了一种更广和游离的视角所以其实本质上是在推动事物往好的一面发展的,所以才会被说你人还怪好的嘞吧。食欲也是肉欲的一种呢……身体才是上工的本钱啊喀哥,不要忘了本(?)
【四】原来抽烟是这么回事呢,明日明因为才能和经历的原因真的是会想很多的类型,然后在这种原始又纯粹的行为中感觉稍微拉近了他和喀哥的关系,这种微妙的交流和接近感个人很喜欢。不过原来喀哥你喜欢抽的牌子……是当年飞机上的影响吗(那种眼神)。没想到测试鼠鼠的部分还有后续啊!!但是最后被塞了一手狗粮真是猝不及防,我笑得好大声……好好带在身上当储备粮吧喀哥!万一再忘了吃饭还有救!和甲苯的测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鼠鼠真的太难抗衡了,但是甲苯被绊倒抬走的样子真的很靓仔……我……笑昏…………
【五】呜呜终于是到这里了!!!蓝斑核好喜欢,好浪漫,在srz总能学到新知识……很适合!(拇指)很喜欢懒老师对音乐世界的描写!虽然很灼热和强烈,但是又苍凉和冰冷。非常喜欢分海的陆和车辙的描写,感觉喀哥清晰的轨迹在我的眼前展开……呜呜彩色的蝴蝶……呜呜小女友……最后因为熔岩碎裂冰雪所以下坠这个冰火的交融也是超爱的……而且和之前的冰天雪地却铺满岩浆前后呼应,赞美懒老师的心流!很喜欢喀哥角度的愤怒和对芬恩的描述与看法,更关心死物这点真的太痛了……“真哭了?”啊啊啊……原来喀哥真的是抱着咬断的气势啊!太酷了……(?)最后扯头发和摔回去这里好喜欢啊!!!感觉更加的残酷和……无童话。怪物之种这个形容好喜欢,天才称呼……只过了几天又开始演奏我也觉得他很欠揍(赞同喀哥)谁不喜欢看讨厌的家伙挨打我真的……笑死……缠绵其中这个说法也好好笑啊!!!明明很严肃很正经的地方怎会如此!喀哥心中对甲苯的描述和看法……好细腻……哦……好细节……(那种眼神)但是甲苯确实有很强烈的游离感,不仅是感情上的,甚至是存在和认知性上的……白色的蜡这个形容很棒……然后这些全都是走马灯的印象这个设计真的太强了!!最后表达出的那种两人互相纠缠又可能会互相毁灭的气氛和“预言”好好吃……对被节拍器敲击的描写好会呜呜,好符合才能的描述……然后绵密的音声反馈很有沉浸感!!求生本能的迅速反馈真的很厉害,喀哥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leader……即使如此也要确认事情是否有所收尾这点也很有责任心,当然还在生气不想理人的样子也很可爱!(?)原来第三下是穆姐给的啊啊啊啊喀哥你辛苦了!!!上工上的好疲惫……快休息下……然后我……放一个期待在下一篇!!懒老师也辛苦了——————————
Yes, my l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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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6 21:56:55 | 显示全部楼层
芬恩_M_施特劳斯 发表于 2024-4-4 13:14
啊啊啊啊太能写了懒老师!!我一个滑跪过来进行评论的插入!这种小节式乱序的故事模式很喜欢!也让我在阅读 ...

感谢随大师的长评omg我诚惶诚恐下跪做狗…………只能不要脸的楼中楼回复您了……
是呢,或许遗忘哀伤的影响比喀哥自己想象得要大,才让他陷入了无尽的工~有看出这点非常精妙的洞察!在这一章他的整体态度都是开放且柔和的,也是一种对工的预备状态;虽然写的时候发现这个状态在芬恩身上是不是有点功能失效了啊,怎么处理成这样子xx但也因此在对芬恩的部分上反而掺入了很多喀哥的个人情绪,反而很鲜明,这点上还是很感谢随大师的互动!!至于喀哥对甲苯的观察起码现在还只是能力的一种体现呢,只是已经不自觉与这个男人牵扯得愈发多了而已(移开视线
小编也很希望喀哥快休息,但是不行,还要战斗下去哦(?
「嘴巴太脏,自主规制中」。
*如无特别注明,回复时中之人一般默认为阿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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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6 22:03:4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喀」 于 2024-4-6 22:50 编辑


06. Fight or Run


  当然,喀不是什么机械,再怎么说躯体也是肉长的。他会像现在这般感到疲惫,当时受了后脑那一击也会有头晕恶心的后遗症。但他在第二天就用了一种有些极端的方式重新激起大脑的活性,转而,也想清楚了更多有关榎本弗斯的事。

  喀抖了抖自己外套的毛领,发现里头掉出一截干瘪的意大利面。这便也提醒了他那天的事。

  在day15那一天,他与切科·埃斯波西托进行了一场刺激的生死游戏。



  【day15 - 切科·埃斯波西托、榎本弗斯】


  喀在这之前就有注意到切科·埃斯波西托了。

  绑架案时,切科是他首要邀请的几个同伙人之一。原因无它,不过是从面相上粗糙判断,他是能被说动的人。结果而言正如他所料,黑发的意大利男人轻易就出于某种‘听起来很好玩’的目的加入了。喀也曾询问过他的才能,“斯诺克球手”——实在是个让喀当场就露出‘你不止这点本事吧?’的表情的称号。

  但除此之外,这家伙始终态度轻佻,游戏人间,与其说绝不坦诚,不如说几乎是把假面写在脸上来令他人知难而退。对于这种家伙,喀虽也有一些应对方法,只是眼下似乎还未到时候。因此,当切科主动邀请喀去他的工作台打场球的时候,喀甚至有些惊讶。



  “嘿,那个坑我早看光了!没什么好看的。”他那样随意地从后搭上正在查看坑洞边缘的喀的肩膀,“不如来打一局斯诺克如何?我们的冰岛偶像boy!”

  喀瞥了他一眼。事实上,他的后脑还在隐隐作痛,而就在他来到区域2之前,榎本弗斯刚和他进行了一场有些沉重的对话。对方在最后给喀留下的眼神更深了些许,说实话,甚至有点让喀捉摸不透。

  他为此感到有些烦躁,而如今他抬头看到切科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就像一层厚厚的雾玻璃。就像看到榎本弗斯那副镜片一般,这么说来,他俩好像是旧识。

  喀啧了一声。

  “好啊,走吧。”

  他轻易地答应了,单纯只想着打场台球能帮他缓解些情绪,而不去考虑更多的事,自然,也忽视了切科本身这个行动的信号。


  ——于是,一柄金色的左轮手枪就那样正面抵住了他的额头。



  切科的动作很快,在喀还没看清时,他就从球台边快速抄出了什么,接着枪口就直直朝向了喀的额间。那一瞬间,比起钝痛的大脑,某种本能只是让所有的信息都涌入喀的肢体。他在被威胁,对方是唯一持有武器的人,四遭没有目击者,这里是杀人也可以被允许的世界——


  他在被威胁。

  他不能被威胁。


  众所周知,自远古时代沿袭而来的所有生物本能里都有着“战”或“逃”的两种反应。当人类受到惊吓,一部分人会立刻大叫起来——这实际上属于“战”的范畴,旨在通过剧烈的反应来威吓对方;而一部分人或许看起来平静,仿佛没有任何反应——这却是“逃”的一类,因为本能令身体陷入僵直,乃至成为一种假死姿态。而在现代的评选标准里,仿佛却会把前者笑作胆小,后者视作沉稳,想来,这也属于一种随着时间推移而被异变的标准。

  但也有极少部分人,如同喀一般,在长年累月的环境刺激下,生物的本能趋于原始。“战”的按钮被激发得尤为鲜明,以至于在遇到危险时,往往表现得过分激进,乃至有点疯狂。

  毕竟,谁会在被一把枪指着脑门时还鲁莽行动呢?

  喀的头向旁猛地一闪,同时,双手扣住对方的手腕,欲图抢下那柄枪——对方也许可以在这时直接扣下扳机,这也是喀预想过的代价。但切科并没这么做,他只是用一记肘击作为反抗,而这对上头的喀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神色未变,仿佛已感知不到疼痛,只是直直盯着那柄枪,猛击对方的手指,迫使他松开手,最终,喀顺利夺得了那把枪。

  危机理应在这时就该解除了,但经验与习惯使然,喀的反击总会多行一步。只见他又一脚扫倒切科,扣住对方小臂,便将男人压倒在地。枪既已被他得手,喀没有犹豫,在控制住切科时就立刻反手向后,对着对方的大腿连扣扳机。

  一下,两下,三下。

  只有空枪的后座力震得喀的手腕抖了抖。此时,喀才感觉到那柄枪的手感比他想得要轻,他倒开弹匣,看到那里面并没有一颗子弹。

  “……操。”喀低骂着,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大脑。

  他本可以用更稳妥的方式处理,只是自身的伤势让本能更先于思考,以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地打了一架,反显得他反应过激。好在切科似乎也在中途放弃了抵抗,才能如此轻易被喀扫倒,如今,他也在喀的身下闲散地笑着。

  “哎呀,这么暴力吗?”他的话语里混入了一些胸口被压制着的气音,“莫非是更生挑战刚好选了我?”

  喀冷哼一声,“选是选了,但那种东西不重要。老子想杀你也不需要挑日子。”他说着,又用枪管拍了拍切科的脸颊,“倒是你,发什么神经?吓老子一跳。这把枪又是哪来的?”

  “工作台的额外Bonus罢了——至于为什么要吓你,嗯哼,简单的分类学?”切科眨了眨眼,“看来你很不习惯处于胜率低的情况,是冒着自己脑门被打爆的风险也要占据主动权的人呢——哎呀,可怕可怕,看来以后选更生要避开你了 。”

  在切科说话的时候,喀也在查看着手上那把枪。一柄金色的左轮,扳机上方雕刻着Rhino的字眼,枪管镂空,转轮呈特殊的六边形。喀认得这个型号,过去也试射过,当时他本将其嗤之以鼻为“像看到了一个花里胡哨的意大利佬”,但实际上手时,出奇稳定的后座力与过份保险的击针设计却令他啧啧称奇,原来花架子下也能有这般谨慎的实用性,这是他当时最大的感想。

  或许,这把枪也正如面前的男人一般。

  喀眯起眼。

  去撕开一个享乐主义者的面具本不是最高的优先级,但他竟胆敢这般试探自己——说实话,喀可以说是有些被激怒了。

  接连的事件,这个监狱里思想各异的人们,男人的双眼,纷杂的情绪在喀钝痛的脑中闪过,最后,落在了他手中的那把枪上。重量标准,制式精巧,只要装上真的子弹,那就是一柄真正的杀人凶器。

  喀看看枪,继而,又看了看身下的切科·埃斯波西托。好啊,他心想,那就让老子看看,你究竟是胆子太大、像那个花花架子;还是胆子太小,就像那根保险针?

  “我说,你也有真正的子弹是吧?”

  “嗯?有是有,不过你想拿去杀人吗?”

  “不,老子倒是在想,既然正好……”喀终于松开了钳制,只是直起身,将弹巢倒出,继而,向切科展示那六个空空的弹匣口。


  “——来一场俄罗斯转盘如何?”




  他提议。

  而他眼看着切科·埃斯波西托的眼睛猛地睁大,在那瞬间,他确实看到了一种生气从中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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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6 22:19:0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喀」 于 2024-4-6 22:21 编辑

  喀对赌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若要说用概率换机遇,那他每一次犯案都可以说是一场赌博。他的生活本就与危机共存,因此他无法共情那些赌徒,也不会刻意去沾染这种刺激。但虽说如此,从某些社会经验里,他会将赌博解读为另一层含义——


  它是一种简单树立威信的方式。

  也是一场可以轻易展现魄力的舞台。




  “以前玩过?”

  喀将一枚子弹放入弹匣,然后拨动弹巢,听到咔哒的一声卡扣声响后,便反手递给了坐在桌对面的切科。

  “是啊,很久以前了吧。说实话,也许久没有人敢跟我开这种局了,好怀念啊……”切科这么说着,接过喀递来的枪,便低头检查起枪身的状态。他甩开弹匣,拨弄里头的转轮,那番动作娴熟,看来确实有过不少经验,喀此时只看他眼神在子弹的位置上微停,接着就听他低声说着,“……死在我对面的32个人。”

  他将转轮扣回,抬起头时,便又是那番戏谑的笑。

  “那么,就请喀先生先行了。”

  喀不作他想,接过后,没有任何犹豫。


  他抬手就朝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第一下扳机。





  >>>

  突然地,他的思绪回到了几小时之前。

  那场在演奏会上骤然的冲突结果除芬恩之外,在榎本弗斯那里也留了个小尾。他同样被喀那一下砸得不轻,之后也在医务室里呆了大半天。自那之后,他便一直反应迟缓,显得尤为心不在焉。最开始,喀只以为他可能是外伤留下的后遗症,并疑惑于自己的力道不至于如此重(总比芬恩·M·施特劳斯那起手杀人式要来得温柔些),但他很快意识到那似乎只与榎本弗斯自身的精神状况有关。

  事实上,在之前的记忆实验里,他便认为榎本弗斯没有对他说出全部。毕竟人人都有秘密,这无可厚非。只是芬恩·M·施特劳斯那个将他人内心强行挖开的能力过于危险,足以动摇掩藏在外的自我根基。所以喀拍打了一下仍在食堂里发愣的榎本的脸颊,他认为自己有必要和对方聊聊。

  而那个答案既在喀的意料之中,却也某种意义上在他的设想之外。

  “……嗯。我把妻子的尸体处理掉了,但具体的步骤,应该是在记忆舱里遗忘了。”

  如此看来,确实不能怪罪榎本弗斯在最起初的隐瞒。毕竟没人会把处理自己亡妻尸体这种回忆记作“幸福”,而烟雾缭绕间,喀注意到,榎本弗斯的视线已只停留在虚空,而纳不进任何其它有生命的物体。

  “我只是觉得,蛮遗憾的。”男人缓缓地说着,“毕竟我可能会为此选择一个特别的处理方式,如今却想不起来了。无论在哪里,恐怕也找不到线索了。”

  然后他对喀全盘托出,他真实的才能,他的过去。喀难得非常、非常有耐心地听着——甚至亲切得有些异常。后来想来,这似乎也是一种对危险的感知。

  那根线就在喀的眼前,它摇摇欲坠着。

  被揭穿了罪行、脱离了社会关系、就连唯一的血亲也一同坠入这个节目里的男人,现如今,就连那份自认为通透的“自我”也随着那个记忆机器的操作而分崩离析。或许这就是这个监狱希望达到的目的,暴露罪人的秘密,抹掉他们的记忆,令他们所有存在的痕迹都从这个世界逐渐消失。

  榎本弗斯就那样站在喀面前,如同一张挑战状。

  男人的眼神晦暗,烛芯里最后的火焰晃动着,他向喀提出了一个问题。

  “……在你看来,死亡是什么?”

  而喀知晓,这将又是一个需要他谨慎按下“战”的按钮的时候。






  >>>

  弹匣转空了一发,在喀的预料之中,他在生死方面的运气一向不错,有时顽强得甚至令人吃惊。

  而切科仍然在对面笑着,他称赞喀的魄力,又向喀伸出手,准备迎接他的回合。

  但喀默然不语,他似乎有些失神。生死紧迫的刺激让他的大脑清醒起来了,如今,他看着面前的切科,也发现了更多。

  很显然,对方也在思考。从探寻的眼神里,手指的动作上,喀看到了这个往日轻佻随性的男人思维的痕迹。毕竟喀放进去的是真正的子弹,这意味着他们每次扣下扳机都是货真价实的拿命做赌注,轻则送入医务室,重则现场尸体发现。但正如之前所说,喀不是赌徒。他有些把握,并认为此中的风险也是值得的。

  最起码,他有着某种自信。

  喀望着对面的意大利男人,他忽然笑了一下。

  他竟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又扣动了第二下扳机。






  >>>

  有人在死亡中开始思考,有人却要从他人的思考中找到答案。


  面对榎本弗斯的提问,喀久久没有说话。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见鬼,他又不是什么心理咨询或哲学家,为什么一个个都指望着从他这里寻找问题的解?),最终,他看着指尖那根缓缓燃烧的香烟,决定先从最表意的开始说起。

  “哼,死亡吗?没气了。机能停止了。然后腐烂发臭,吸引蚊虫和传染病,很麻烦。一般我们会用生石灰。”

  这当然不是榎本弗斯需要听到的,或许更像是喀对于他那个真实才能的反讽。于是他们之间安静了一会,喀指间的香烟飞溅起一个火星,这时,喀才缓缓说出那个他终于想到的答案。

  “……也是无论如何都习惯不了的东西。”




  他见过许多死亡。
  
  那些光照不到的角落,被才能者遗弃的世界里,死亡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有人杀人了,有人自杀了,有人嗑药嗑疯了把自己的屌都咬掉了,这些闲谈轶事在喀的身边几乎成为了一种茶余饭后的消遣。但喀从来很难笑出来,在那种时候也会变得尤为凶狠。他会骂,“操你妈的,有什么好笑的?”他还会数落,“都是老子给你们收拾的烂摊子,笑个屁!”他会一脚踹翻面前的桌椅,听得酒瓶和针筒哗啦啦滚了一地。
  
  “如果连你们自己都不去在意自身的死亡,”他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在意你们?”
  
  但无论是他的愤怒,还是谩骂,最终也不会起任何作用。人们碌碌奔走,忙着讨生活,忙着奉承,忙着又在某个角落悄无声息地死去。
  
  直到最终,
  
  那六十四具尸体摆在喀的面前。
  


  他终于失去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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